第108章“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十半带温以期来到小餐厅。
也是这时, 温以期才发现典藏馆后面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廊口四通八达，可以看到后面其他区域的影子, 而这处十半口中的“小餐厅”实则空间极大，无论是从长桌的桌角还是旁边开放式的小厨房，都能看出多次使用后的生活痕迹。
摆在小茶桌上的干花插瓶，竖琴，摞着的扑克牌，又或是收束的针线与玩具……像是有不同的人在这里停留过。
十半端出预留的晚饭放到自己和温以期面前，注意到后者好奇地拨弄椅子上的兔子玩偶, 解释道：“这里是收留之人吃饭的地方, 平时没人时就会闲置在这。”
闻言, 温以期了然。
看来为了防止他和联邦的来人碰上暴露他的计划, 干脆让十半带他来了这边。
还真是傲慢啊，要不是他现在是“天真迷茫”的小少爷, 恐怕早就起疑了。
顺势接过餐具，温以期不经意问：“那刚刚路过那片地方是给那些人居住的？”
“嗯。大家都很爱惜这里, 所以走之前也会帮着装饰庇护所。”
像是看出温以期在疑惑什么, 十半：“你不一样, 你是被馆主邀请留下来的人, 所以不会住在这里。”
注意到十半口中“大家”的称谓，温以期停下手中的动作，面上适时流出点好奇和犹豫, “那你……”又赶紧改口, “我可以去后面看看吗？”
“当然可以。”十半丝毫不在意地答应, 同时点头肯定了温以期的猜测, “我也是馆主曾经收留的人之一，只是后来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给馆主当仆人。”
他说这话时琥珀色的眼底没有半点自卑，反倒因为提到奥赖恩而焕发出一种别样的神采。
像虔诚的信徒得到了信仰的青垂。
十半说着忍不住咬了一大口冬笋，这是北域特有的植物，因为常年不见光呈现出幽白的外表色，拥有极强的伪装力以此抵御天敌。据温以期了解，人们一般不会食用这种竹笋，因为味苦且极硬，很费牙。
在穹顶吊灯乳白的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在吃他们周围摆放的那些白晶装饰一般。
白色的残渣在十半的唇齿间浮现，青口白牙，在一瞬间让温以期感觉到了一种极为违和的惊悚寒意。
而偏头看向两人的饭食，十半晚饭也和他的截然不同，至少温以期这份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荤素营养齐全；十半碗中就像挑事小孩的饭碗，没有荤腥的同时连绿色蔬菜都很少见。
一眼望去，只能从大量的白色中看到少许的色彩。除了冬笋以外只有几块面包片、蘑菇和萝卜。
温以期为了维持人设吃得很慢，他看到十半早早便吃完结束。
他做出不好意思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十半你只吃这么一点吗？都是素的不会饿吗？”
作势就要放下餐具，继续：“抱歉，我吃得比较慢。”
十半挠挠头，“啊，没事你可以慢慢吃，反正我后面有没事了。”
“其实是因为我对很多食材都过敏，所以才只吃这些。看起来很没有食欲吧。”
他笑得时候右嘴角会弯出一个小酒窝，配上颊上淡淡的雀斑，很可爱：“这些冬笋还是馆主特意找来种在后院的呢。”尾调中是藏不住的高兴。
特意种的？
温以期也不急着继续吃了，干脆和十半一起收拾残局：“但是这种冬笋不是不能人工培养？而且十半你不觉得硌牙？”
白发的少年说着皱起眉来，看样子是曾经有幸尝过，被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把碗筷放进自动清洗机中。
“唔，还好？可能是先生改良过，所以没有外面那么难以下咽。”十半在身后擡头，勤快地简单打扫了一通，“可能是先生的异能和白晶有关，其实很少有人知道种在白晶旁的冬笋长势很好。”
说到这里十半的思路也不由跑歪，开始大胆猜测：“因为冬笋和白晶是近亲？我觉得他们长得超像的，都是白色系的！”
“唔，有可能。”温以期绷着脸一本正经地应和。
“……”
“噗！”
两个同龄人看着对方的样子不由地笑了出来。
十半笑着吐槽：“好冷的玩笑哦，安时，你还是第一个会陪我一起笑的人欸，先生每次都只会摸摸我的头。”
温以期摊手耸肩和他一起往外走：“可能吧。”
“你不是先去看看后面吗，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十半心情很好地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带路。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双方才还流露出清晰笑意的绿眸逐渐冷却，像是波澜不惊的湖畔，泛起令人心惊的冷意。
温以期嘴角勾着，却没有一丝笑意，他不紧不慢地落在后面凝望着十半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摩挲了一下耳链下的叶片。
指腹凹陷，传来细微的痛意。
昏暗的连廊逐段亮起，明亮的灯光透过连面的落地窗晕开外面昏黑的夜。
暴风席卷着纷纷扬扬的雪，侵染万物。
风饕雪虐，极雪宛如流转的星子又或是萤火虫，在黑夜中轮转。
远处，极光流淌在黑幕之上，连绵不尽，散发出璀璨旖旎的万般虹霞。
明与灭，光与亮形成鲜明对比，仿若溺进深海。
少年的影子在琉璃窗上截截流动，印上夜的黑。
十半哒哒哒跑到前面一段段开灯，嘴上不停，“最近没有人住在这里，这边的灯都是不开的，不过极日的时候来看风景还是很合适的。”
“呼，好啦。”最后一个开关被拍开，“这是最后一个！”
温以期一路跟着过来像是走迷宫似的，现在一处长长的拐角穿过，原本开阔的视野骤然收缩，呈现在眼前的是密密麻麻延伸到黑暗尽头的门。
他的呼吸一窒。
因为视觉空间的感知机制，远处的门重叠在一起看不清晰，宛如水藻，将人缠绕。
那种被吞噬吸收的感觉更强烈了。
瞳孔下意识收缩，温以期十分不爽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