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大清早手机铃声响得跟催命一样,郁时川顶着一头乱发满脸杀气划过接听键:“晁泽,我他妈宰了你信不信!”
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晁大公子把手机从耳边不慌不忙拿远,仗着郁时川远在千里之外有恃无恐:“哦哟,这么大火气,欲求不满?”
郁时川起床气爆发,正是六亲不认状态,冷笑一声:“你等着,老子现在就给齐秉言打电话说你在C市的时候逛夜总会。”
晁泽立马慌了,方才的游刃有余荡然无存:“我操别啊!我好心给你送礼物,你就这么对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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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时川裸着上身从床上坐起来,脸色不善地拧了拧眉心:“什么礼物?”
晁泽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把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骂骂咧咧:“我惦记着你一个人在乡下孤独寂寞没人陪,特意送你一份大礼,你倒好,还要恩将仇报。”
郁时川不吃他这套,一语道破他诡计:“我看你是自己想玩怕被齐秉言发现。”
他撑着床沿单手套上裤子,一脸不解:“不是我就纳了闷了,齐秉言好歹也是个辣手摧尸的法医,怎么这么心软啊,这都没弄死你?”
一提到家里头那个晁泽就像踩了尾巴的猫,压低了声音骂道:“你他妈管好你自己吧!再寒碜我老子把郁其野给你送过去!”
郁时川表情一哽,对着屏幕比了个中指:“滚!”
晁泽这人荤素不忌,男女通吃,比郁时川还玩得花,虽然前几年遇到齐秉言被镇住之后收敛了不少,但还是狗改不了吃屎,隔三差五在外边藏人。
十月末的洹县,空气里都带着冷意,郁时川套上薄毛衣走进浴室,边打电话边准备放水:“你累不累得慌啊?”他低头掀开马桶盖子,解了裤腰带,“玩得这么心惊胆战的,干嘛不直接和他分了?”
电话那头的晁泽沉默了一会,语气怪异起来:“分?”
他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像开玩笑,又好像挺认真:“那可不行,除非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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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泽所谓的大礼来得很快,郁时川开门的时候看到那人站在自己面前还愣了会,直到对方小心翼翼的自我介绍:“郁先生是吗?我叫易姜,晁总让我来找你的。”
跟郁时川原本想象的不同,这份“大礼”看上去眉清目秀弱不禁风,面容青涩,像是个高中生。
郁时川看到他两条纤细的胳膊拽着一个挺大的行李箱,背后还背着什么,眯眼仔细一瞧。
居然是画具。
这哪是千里迢迢□□的少爷啊,这分明就是来乡下采风写生的学生。
郁时川脸色一沉,拿起手机给晁泽拨去电话:“姓晁的,你有病就去治,送这么个未成年来让我帮你带孩子是不是!”
他语气太凶狠,把初来乍到的小孩吓得肩膀一抖,行李箱没拉稳,哐哐当当滚到了阶梯之下。
晁泽正在开会,没时间跟他解释来龙去脉,只能捡重点语速飞快:“成年了!这小孩可贴心了,玩得愉快哈!”
手机里很快传来忙音,再打过去就是挂断,郁时川被这不靠谱的发小坑得火冒三丈,转头一看易姜还在怯生生地看着他,顿时更觉头大,把手一挥:“你回去吧,我对小屁孩没兴趣。”
易姜捡起自己的行李箱立在台下,面对郁时川的冷漠似乎觉得很是难堪,但他没有走,而是咬了咬下嘴唇,鼓起勇气说道:“郁先生,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我都可以学。只要你让我继续学美术就好了。”
郁时川……
他恶狠狠打开晁泽的聊天框敲字:“你他妈到底搞什么名堂?!”
郁时川到底还是放易姜进了屋。
这小孩从首都过来,先是飞机再是动车再是大巴,折腾了一整天难掩疲惫。
但他不敢说要休息,而是绷紧着神经一脸忐忑地坐在郁时川对面,坐姿拘谨得好像小学生,大气也不敢出。
郁时川给晁泽打了十八个电话,最后终于在威胁他把这事儿告诉齐秉言之后得到了大忙人的回电。
晁泽在电话里也显得有些为难:“这小孩后爹就是个畜生,天天欺负他,考上了美院也不让念。他也不知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跑过来找我,说愿意陪我,只要我给钱让他上学就行。”
晁泽喜欢包养年轻小男孩儿这件事在圈子里人尽皆知,他有钱又有颜,上赶着倒贴的不在少数,易姜能找上他,郁时川还真不觉得意外。
“可是这他妈在言言眼皮子底下,我哪儿敢啊?”晁大公子语气里隐隐约约暗含了点遗憾,“但易姜实在太可怜了,我想着反正你也一个人在那边孤家寡人的,要不这好事儿就让给你得了。”
好话都让他说了,搞得他好像多大度多善良一样,郁时川磨了磨牙:“这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老子可不干这么缺德的事!”
“啧!”晁泽不满了起来,“说谁缺德呢!他自己愿意的!”
“我愿意的。”身后忽然传来一把干净的嗓音,易姜站在门框旁,还是带着怯,可脸上表情又分明倔强。
“我不想让我后爹得逞,让他毁了我一辈子,所以我愿意。”
见郁时川皱眉盯着他不说话,易姜又试探着上前了一步:“我很会照顾人,我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的,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