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姜心里就不可抑制的重新燃烧起一点点希望,水润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忐忑认真地问:“我还以为他是你喜欢的人。”
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小孩,一点也不会隐藏心思,这问题问得意图太明显了,郁时川放下遥控器,眯起眼,淡淡道:“他跟你没什么区别。”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易姜,还有厨房中的林渝身体都微不可查的一僵。
同时伤了两颗纯情少年心的混蛋毫无愧疚,敲打了这么一句就重新撑着右脸挑选自己喜欢的电影。
易姜足足过了十多秒才反应回来,不自然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坐到了沙发另一头去,不再自取其辱了。
虽说是为了给郁时川过生日,但这顿饭吃得并不怎么愉快。林渝和易姜彼此都介意着对方的存在,一个比一个沉默,就算强颜欢笑祝郁时川生日快乐,听起来也总差点意思。
他俩这样搞得郁时川也心情吊差,吃到一半突然摔筷子翻脸:“你俩是专程来膈应我的吧?”
气憋了一整晚的林渝不咸不淡地说:“本来就说今晚没空过来。”
这话像是点燃了什么隐藏的雷线,郁时川猛地拍桌子站起身:“你他妈意思还是老子求你过来的?”
林渝装了那么久,今晚却忽然就不想装了,他也猛踹一脚凳子站起来和郁时川对视,实木餐椅倒在地板上撞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易姜被他俩这动静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看到林渝浑身气压低得可怕,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当然不是你求我,是我自己上赶着要来给你和你的小情人做这一顿饭,是我林渝自己他妈犯贱!”
说到后面几乎是用吼,连眼眶都烧得通红,他看了一眼易姜面前摆着的饭菜,突然用力掀桌,把那些东西全部砸向了地面。
汤汤水水伴着碎瓷片落地飞溅,易姜惊叫一声,几乎是下意识的跳起来躲到了郁时川身后。
平时不生气的人发起火来总是格外恐怖,这要是换了其他和林渝相熟的人来,早被吓得气儿都不敢喘了。
但郁时川可不是被吓大的,别人浑,他能比别人更浑,直接端起手边的热汤兜头泼他身上:“我操你妈!老子家里也是你能发疯的地方!”
易姜瑟瑟发抖,郁时川挽起袖子,冲他吼了一声给我滚!不然等会打起来血溅你身上。
易姜抖着双腿往外跑,到了门边还不忘担心郁时川,抖抖索索问一句:“郁哥,要不要报警?”
林渝闻言铁青着脸转头,凶神恶煞骂道:“滚!”
易姜是什么时候走的已经没人关心了,因为两个人已经在一地狼藉中扭打在了一起。桌椅摩擦中夹杂着拳头到肉的声声闷响,林渝躺在地上偏头躲过郁时川毫不留力砸来的一拳,擡肘用力撞在他肋骨处。
郁时川疼得脸色一青,但手下依旧没松力,发了狠钳制住他脖子,像是想干脆把他掐死。
林渝被掐得呼吸困难,一只手死死攥住他手腕,郁时川正保持大腿跨坐在他腰上的姿势,再往下就是敏感的位置。
林渝艰难地喘着气,哑着嗓子说:“你下次就用这个姿势吧。”
郁时川想要再往他脸上砸几拳的动作停在半空,半晌猛地用力松开手,咬牙骂道:“神经病!”
他从林渝身上站起来,偏头吐出一口血沫,刚刚林渝揍他的时候牙齿刮伤了柔嫩的口腔内部,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
当然林渝就更好不到哪去了,郁时川拳黑心狠,是照着把他端进火葬场的规格揍的。
林渝躺在地上不起来,甚至还闭上了眼,仿佛要越过抢救的阶段直接当一具尸体,郁时川一脚踹他身上,火冒三丈:“滚起来,别他妈装死!”
可他发泄过后却变得很平静,就仿佛每个男人喷发过后的贤者时间,郁时川这下是真觉得他有病了,拿起桌上的水壶浇他脸上:“三秒钟,再不起来老子拿水果刀剁了你几把!”
林渝缓缓睁开眼,坐了起来。
客厅里已经乱得没法看,活像抢劫现场。玄关处那双棉拖鞋终于又摆回了它该在的位置,林渝过去穿上,也不管脚都是湿的。
好好的生日过成这样,郁时川气得想笑,发癫发完了的林渝带着一身汤汤水水过来紧贴着他坐下,把郁时川恶心得够呛:“我真是……”
林渝从上衣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生日快乐。”
明明他神色很平静,但郁时川却偏偏从里边看出了些隐忍的疯劲儿。
他莫名哑了火,用手打开盒子,因为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林渝,语气带着不自然:“这什么?”
是枚戒指。
郁时川反手塞他怀里,像碰了块烙铁,看他的眼神像看神经病:“你他妈怎么不顺便跟我求个婚呢?你脑子没病吧。”
林渝不接,那个小盒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滴溜溜打了几个转,他很无所谓:“事出突然,想不到送什么。这我爸妈的,你不要就扔了吧,反正他们都死了。”
郁时川觉得今晚的林渝有点不正常,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温驯听话的林渝,他警觉地问:“你爸到底什么病?是不是精神分裂?”
林渝就笑,笑得郁时川拳头又开始痒痒,他避重就轻,右手扣住了郁时川的后脑,手指插入黑发,按摩着发根。
“我要是遗传了我爸的病,看到你和别人搞在一起。”
最后几个字没说出口,只是在舌尖转了转。
可能会杀人。
他在心里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