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二次沉默了,郁时川敏锐地觉察到反常,皱起眉头:“你到底怎么了?”
林渝缓缓道:“我最近很忙,可能没空去找你。”
郁时川:“你忙什么啊?”
大学生什么好忙的,不都一天到晚恋爱发疯打游戏吗?之前也没听林渝说他忙,又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郁时川将信将疑,听林渝说:“上课、考试、社团活动……”
“你少糊弄我啊我警告你。”还没说完就被郁时川打断了,劈头盖脸一通质问,“你当我傻逼?什么课上得见面的时间都没?”他几乎是一针见血,“你还因为三亚那事犯轴是不是?不是你到底哪儿不满意了啊?嫌那鸭子学历低了?”
学历低了。
这四个字离谱得林渝不知道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就那样靠在栏杆扶手上愣了一愣。
他有些出神,心里有个声音在代替他回答郁时川:你要和岳弛独处又不是......不可以,只要告诉我一声,我就会自己乖乖找个地方呆一夜,为什么非要用生日礼物的名义把我叫出去,为什么非要用送鸭子这种羞辱人的方式,为什么非要践踏我的感情。
我好像也没有哪里对不起你吧。
脚步像是灌了铅,再也往前迈不动一步,明明上课马上就要迟到了,但林渝却摸着路边的椅子慢慢坐了下来,压抑地反问道:“你真的非要问我吗?”
这回轮到郁时川沉默了。
林渝一直是个情绪起伏不大的人,大部分情况下他都在刻意克制,所以很少和人争执。
郁时川一贯手段强硬,只擅长以暴制暴,遇到林渝这种不悲不喜不吵不闹的就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不得章法了。
他张了张口,没说出话,宁愿林渝跟上次一样和自己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也好过这样心如死灰般的平静。
郁时川无意识地抠了抠手边的沙发帘,气焰一下子降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他只是懒得去想,又不是想不通。虽然一开始的确因为林渝不识相而生气,但过了一段时间也反应过来,林渝不是以前那些普普通通不走心只走肾的炮友,他好像真的挺喜欢自己的。
接到电话满怀期待去赴约,以为真的有什么贴心感动的惊喜,结果只有满床情/趣道具和身上绑着蝴蝶结的陌生鸭子。
郁时川心里罕见地冒出了一丝心虚。
“你不喜欢就算了,我又不是逼你上他。”他在电话这头低声找补,但说着说着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毕竟是好心,要不是看在林若宜的面子上,根本懒得多管这个闲事,怎么现在出钱出力不说,还反倒像做错了什么?
从不低头的大少爷心烦地向上捋了一把头发,因为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而不愿服软,强撑着面子上的气势色厉内荏:“我懒得跟你生气。”
但凶了一句还是忍不住让步:“你明天什么时候下课,我去接你总行了吧?”
人流中有结伴上课的年轻情侣,捧着热腾腾的早餐亲昵地牵着手,林渝表情冷淡地望着他们出神,一直没有回答。
郁时川不过两句话就轻飘飘揭过,但他这次却没有办法轻易翻篇。
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上床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再一次次降低底线,任由他为所欲为,甚至往自己床上送人?
易姜的事只是一个开始,生日也绝不会是结束。
如果还要放任自己继续喜欢他下去,到底要麻木到什么程度才足够呢?
这一个月反复煎熬,林渝甚至产生了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只有我变得和他一样滥情而随便,才能毫无痛苦的和他在一起。
郁时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面对这样的林渝居然生出了一种类似于逃避的心情,说完那一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浅灰色的云层从中间破开,流泻出一缕毫无温度的阳光。
林渝眼珠转了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对着已经没有声音的手机轻轻地回了一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