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牵引做完后,腿伤恢复得很好,但医生嘱咐要静养,平时出行还不大方便,绘画的事情也就只能暂时搁置下来了。
时寻秋这个工作狂也难得放了个短假。
这几天,时言和程虚他们识趣地没再来打扰,田与倒是来过一次,替时寻秋结清了住院费用,之后又磨磨蹭蹭不肯走,一直待在病房里欲言又止。
“怎么了?”
时寻秋正侧坐在床上,仰头看向窗外一棵硕大的银杏树,快至深冬,树叶枯黄,枝丫光秃,看着还怪萧索的。
时寻秋将视线移回来,只见田与咬住下唇,犹豫了好久,才壮着胆子看向时寻秋,“秋哥,你真的是时言的哥哥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你们一点都不像?”
“不是。”
时寻秋大概猜到了田与的心思,想这家伙要是当真喜欢时言也是可怜。
时言那个人,向来是冷血薄情的。
不过,现在的时寻秋已经不会再像当初那样去掺和时言的事了,就对田与道,“我曾经是时家的养子。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
“啊。”
田与果然露出了一副懊恼的表情,小声嘀咕道,“我就知道是这样,时言还从没有对谁这么关心紧张过…”
“你在说什么?”
时寻秋没有听清。
“哦,没,没什么。我先走了秋哥,下周等你出院我再过来接你。”
田与魂不守舍地向时寻秋告别,就匆匆要走。
时寻秋叫住了他,将那辆马丁的车钥匙抛给他。
“秋哥…你…你这是做什么?”
“帮我个忙。我不方便出去。”
时寻秋看田与诚惶诚恐地接过钥匙,有些好笑地道,“替我卖了,再买辆普通车。”
“那么好的车,你真的要卖?”
田与自然不知道时寻秋和时言之前的恩恩怨怨,还只当这辆车是时言送给时寻秋的,他跟了时言两年,别说是车了,就连一束花都没有收到过,每次想同时言相见,也是他千里迢迢地飞去国外,这次若不是时言要回国接管时氏,他大概根本就没机会和时言朝夕相处,没想到时寻秋却一点儿都不在意时言赠送的这份“大礼”。
“嗯,卖了。”
时寻秋语气平静,“他要是再拿什么东西叫你给我,你都替我卖了。”
“我看到他送来的东西,心烦。”
*
田与走后,时寻秋难得清净,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约摸到了午间,天气突然转阴,风也刮得很大,吹动窗旁的银杏树叶沙沙作响。
时寻秋起来关窗,可却在这时看到树下的小花坛旁围满了人。
陈医生也在。
时寻秋起了好奇,便趴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原来是有人在打人。
被人群围住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女人身材清瘦,头发却很长,遮挡住了面容,穿着的是一件略显宽大的病号服,显然是医院的病人。
只见她一直踩着碎步走来走去,动作迟缓,口中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精神有问题。”
时寻秋第一感觉就是如此,同时心里一紧,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商泽的母亲。
“必须让她给个说法!”
“对!不准走!神经病了不起吗?神经病就能随便打人吗?”
“陈院长,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了,你们医院要是敢包庇这种人,我们就去吃官司!”
几人见和那女人说不通,便纷纷围住陈医生,陈医生一边陪笑,一边打电话道,“等等,她儿子马上就过来了,有什么事情跟她儿子谈好不好?”
大约十多分钟后,商泽就到了。
时寻秋看清那个熟悉的身影后,便立刻确定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商泽的母亲。
商泽大概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件事,只见他动作熟练地拉住女人的双腕,配合一旁的护士制住,边冲着那几个得理不饶人的病人和家属赔礼道歉。
商泽弯下腰,冲他们一一鞠躬,又拿出钱给他们,可即便如此,几人仍不松口,有个暴脾气的还跳出来说除非商泽也给他们揍一顿解气这事才算了了。
医院当然不允许这样的私殴事件发生,便叫来保安周旋,几人拉扯间,商泽的母亲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尖叫一声,用蛮力推开了旁边的医生护士,举起花坛下的大石就要往那个朝商泽抡拳头的男人身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