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让说是他妈妈演的,我还挺想看的。”闻琰仰头瞧着钟影,笑眯眯的样子,循循善诱。
钟影:“……”
“先把作业写完。”钟影没好气。
“哦。”
小姑娘从妈妈腿上滑下来,坐回桌上修改练习卷。两股小辫子搭在肩上,台灯柔和明亮,映出闻琰白嫩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像个小动物,机敏又可爱。
擦擦改改,闻琰没擡头,过了半晌,忽然说:“妈妈,你还在困扰吗?”
——听听,现在小学生的用词:“困扰”。
钟影无语了:“妈妈不是困扰。”
“那是什么?”闻琰擡头看向她。一双和闻昭极像的眼睛,又黑又亮,炯炯有神,仿佛每时每刻都可以充满力量地看向你。
一时间,好像真的被问住了。
钟影笑:“你都说了,是很复杂的事。妈妈需要一点时间。”
闻琰很像回事地点点头,慷慨道:“没问题。”
她低下头一笔一划写,没两秒,张嘴又得不得:“昨天中午排队领饭的时候,梦梦说她觉得隔壁班的体育委员很帅,好喜欢。”
“我就问她,除了帅呢?”
钟影哭笑不得,但只能听小闻老师继续讲。
“然后她就说不出来了。”
“我就说,你觉得帅,别人肯定也觉得帅,这是外表,不稀奇,所有人都能看见——你要看见一个别人都看见不了的。懂我的意思吧?这样才是喜欢。”
钟影愣住。
说着,闻琰擡头看向台灯,小脸琢磨着,双眸天真又澄澈。
四月春末,晚风都变得浓郁。
窗帘被拂动,泛起细微的涟漪,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清。好像隐秘的心绪,隐藏在刚刚拧开的瓶盖下。
入夏最后一阵循序渐进。
等海上的风调转方向,梅雨加快步伐,一切势必昭然若揭。
搁在桌角的手机忽然亮起。
是裴决。
他好像也刚刚下定决心。
钟影点开屏幕,发现他和上次在铂粤酒店意外遇见时一样,先叫了她一声“影影”。
钟影看着那个被他从小唤到大的小名,没有和上次一样忍不住笑,而是心头泛酸。
这回裴决没有停顿太久,第二条信息紧跟而来——
他说:“不要怕。”
乍一看,这三个字实在突兀。
不要怕什么呢?怕他?怕那些还未到来的?还是怕过去的一切?
钟影不知道,心头微乱。
耳旁,小闻老师改好练习卷,翻过一面,嘴上继续兢兢业业传道受业。
“……梦梦后来说,她就觉得是喜欢,因为她看到他就想上去和他说话——真是的,我说你看到我,不也喜欢和我说话呀。梦梦说,不一样的。”
“好吧。”小闻老师点点头,重复:“不一样的……”
“但我还是很佩服她的。”
“嗯。勇敢的梦梦。”
“是吧?”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