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影笑眯眯。
一碗鸡蛋炒饭很快吃干净。裴决望着碗,忽然想起什么,问钟影:“你和闻琰平常吃饭团?”
钟影愣了下,不是很明白:“饭团?”
“冰箱里好多饭团。”
裴决表情困惑。他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似乎真碰到了难以理解的事,沉稳面容上,眼神温和而探究。
对视半晌,钟影总算反应过来,当即笑得肩颤。
“不是……这是早上给琰琰准备的便当。我团多了,准备给自己也带去的,后来忙得忘了。”钟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真是难为裴决了。冰箱里拿出一盒圆滚滚饭团,思考半晌,决定先挨个戳开,一边戳一边还得想着怎么同妹妹说——要是以后每顿饭都得这么吃……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家里有小朋友。不过炒饭的途中,裴决还是对着这个问题困扰了好几分钟。
“你不会真想以后都得这么吃吧?”
钟影凑过去,忍不住笑:“裴决,你好幼稚……”
裴决微微一笑,站起来端好碗去厨房。他肯定不会告诉妹妹,想到最后,他都想好了以后团饭团的任务怎么分配。
水声响起,伴随碗碟的清脆声。
钟影跟着走过去。
她是睡饱了,神采奕奕的,一杯石榴汁下肚,清甜又可口,此刻,一双眼瞧着裴决,很能找事的样子。
“对了”,想起一桩正事,钟影走到裴决身旁,垂眼看着池子里的泡沫说:“程舒怡你记得吗?”
裴决擦了擦手,转过身面朝她:“艺术团?”
钟影想起那次艺术团汇演结束后他们在后台碰见的场景,点点头:“她是我大学同学,关系很好的,我们……”
她擡头望着裴决:“我们,我和闻昭还有她和宋磊,大学时都在一块。”
裴决不作声,只是看着她。
他脸上的神情和前一刻那种始终带笑的神情稍稍显出一些不同。虽然注视钟影的目光还是带着宠溺的笑意,但唇角已经放下,面部稍显紧绷——即使不大看得出来。平静与温和似乎是最直观的,不过,钟影还是细微地察觉了裴决心底的审慎与淡漠。
想起来,这是他们关系确认后第一次面对面提起闻昭。
她忍不住想,还在宁江的时候,面对她和闻昭的交往,裴决是不是也是这么平静,带着几分冷漠与恶意。
见他不说话,神色愈加如常,像是在等自己继续说下去——但钟影知道,不是的,他是在想些什么的。
于是,她直截了当地问他:“你在想什么?”
裴决似乎也清楚这个时候问自己想什么的妹妹,到底想知道什么。
他的妹妹早就长大了,感情上也比他更游刃有余。
裴决没有立即说话。
片刻,他忽然反问:“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一个名字而已,出现在钟影嘴里一秒钟功夫都没有,他能想什么,也不值得他想什么。
闻言,钟影勾了下唇角。
她很快地笑了下,心底却莫名泛起一丝不是那么开心的情绪。
她对他说:“你以前嫉妒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裴决微微一愣。
钟影看着如同旁观者、局外人一样的裴决,忽然间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委屈。
只是委屈冒出的时间太短,她自己都不清楚这点微不可察的“委屈”到底从何而来。心口仿佛被人堵上了一面墙,她原地徘徊、毫无办法,只能一股脑地说:“你以前看我和他出去约会、看我和他接吻,哦,还有一次,他送我回来,你就在楼梯上等我——”
也许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
当清楚地知道了一个人深刻而恒久的爱意后,就希望得知他为人的全部——所有的,好的、坏的。甚至希望他主动剖开来,献祭似的,全部给自己看——无论如何,只要和自己有关、通通都得和自己有关。
钟影想,原来自己这么霸道。
裴决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他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钟影有些激动的后背。
他一点都不想因为那两个字同她产生不愉快。
妹妹想要什么,他就给她好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他确实嫉妒得要死。
他说:“我希望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