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待在这里,你不开心吗?”
傅云奕珉珉唇瓣:“开心的。”
“只是这里,终究不是吾待的地方。”
李玉翎沉默一瞬,捡起棋子:“随你意愿。”
心脏像是沉在水底。
更闷了。
傅云奕道:“今日陪公主下完棋吧。”
李玉翎又扔了棋子:“你喜欢玩什么?”
“?”傅云奕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玉翎道:“你喜欢玩什么?今日玩你喜欢玩的。”
“傅家的孩子不玩,只看书,或者习武。”
李玉翎挑眉,心说你们傅家可真够变态的:“你儿时呢,玩什么?”
“九连环,七巧板,鲁班锁,算吗?”
李玉翎脑子里飘过儿时的泥娃娃,糖人,拨浪鼓,风筝:“……你几岁会解九连环?”
“三岁。”
李玉翎:“……你几岁识字?”
“傅家的孩子,都是三岁启蒙识字。”
李玉翎眼睛亮了亮,“吾知道要玩什么了。”
一盏茶之后,傅云奕对着不倒翁,陀螺,风筝,泥娃娃陷入沉默。
李玉翎递给他一根糖画,“这个你吃过吗?”
这糖画是小猫脸的,傅云奕嘴角抽了抽,傅家的孩子一出生便规矩森严,他小时候的确渴望过,只是早就过了这个年岁。
“公主,这是小孩吃的。”
“有什么关系,”李玉翎咬了一口糖画进嘴里,“很好吃,你试试。”
李玉翎目光盯着他。
傅云奕无奈,试着咬了一口,麦芽的甜香先是落在舌尖,整个口腔都被甜味充盈。
之后,在李玉翎的瞪视下,他们一道玩了陀螺,拨浪鼓,风筝,不倒翁,以及……泥娃娃。
一开始,傅云奕觉得这东西很幼稚,他不知道,人在童年缺失的东西,会下意识的寻求心里的弥补。
渐渐地,他不知不觉,竟和李玉翎玩了一下午。
“用了晚膳你再搬回去吧。”李玉翎说。
傅云奕微微失落:“好。”
李玉翎叫了养生的热锅子,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还是槐花酿。
“你知道吗,碗可以敲出音律。”李玉翎晃着手里的玉着,“你听过没有?”
傅云奕的生活可以用枯燥来形容。
这十七年的时间,见过的人两只手能数的过来,摇摇头。
“现在,美丽的宝华公主敲给你听听,这可是耳朵盛宴,你要听好了哦。”
悦耳的音符从她筷着上流淌,李玉翎轻声哼着曲调附和,热锅的烟雾袅袅,槐花瓣纷纷飘落,酒香清冽,夕阳一半落了地,云被烧成耀目的红色,像最华贵的牡丹。
这是他听过最最好听的音律。
“这是什么曲子?”他问。
她睫毛颤了颤,回:“《琴心》”
傅云奕从不在人前露脸,更别提参加宴席,自然不知,《琴心》是一首表达爱慕的曲子。
他道:“挺好听的。”
“是啊。”
李玉翎端起一杯槐花酿,浅浅酌了一口,真够傻的。
锅子渐渐冷却,李玉翎先搁了筷着。
傅云奕也没什么行礼,这边的东西都是女官按着李玉翎布置的,自然也不带走。
“公主,吾走了。”
“没人看着,也要记得按时喝药。”
“吾知道了。”
李玉翎不太喜欢看别人离开的背影,几乎他这边一转身,她便也转过身子。
傅云奕走了两步回头,便看见,李玉翎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营帐。
似乎一点也不眷恋。
他驻足,看了一息。
心里没来由的涌上尖锐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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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李京鸾过来,带过来一件进贡的软猬甲。
“吾一个女娘,穿这个干嘛?”李玉翎瞪他:“吾又不去打仗。”
“你自己穿。”
明显他比自己更需要。
“明日就要回程了,这东西刀枪不入,你这性子,”李京鸾叹气的摇头:“吾觉得你比吾更需要。”
李玉翎好想揍这小孩的屁股,让他知道大小:“吾这性子都是给你气的。”
“你自己拿回去穿吧,你保重了,吾下半辈子的靠山才稳住。”
“是照你的尺寸做的,吾穿了也没用,”李京鸾道:“身高又不一样,放心吧,有太傅在呢。”
李玉翎气结,将软甲交给针线房,让他们连夜照着李京鸾的尺寸改一个。
李玉翎沐浴好,换了寝衣躺到床上,枕着引枕,翘着脚丫子翻话本子看,穗穗端了安神汤过来。
“公主,您今晚还是用这个助眠吧。”
李玉翎目光从话本子上移开,就着汤匙小口饮下。
“今日的药怎么感觉有点涩?”她咂了舌头道:“是不是糖放的少了?”
穗穗:“是小满熬的,或者是他粗心?奴再去加一点。”
“算了吧,”李玉翎道:“也还行。”
一碗药饮下,穗穗端了碗下去,李玉翎又继续翻看话本子。
翻看了两页纸,睡意涌上来,眼皮朝一起耷拉,即将闭上时,李玉翎心间闪过一个念头,今日睡意来的似乎太快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