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吃酸,会不会让他的耳尖也范红?
李玉翎期待着看他酸倒牙的样子,一边下棋,一边开心的哼起小调。
她的声线是极为清晰骨感的那种,气音也足,只是随意哼调子,并没有唱词,傅云奕上一次是听她敲碗,很好听。
这简单的小调也被她哼的极为有滋味,她好像是极通声乐的。
静静听她一曲哼完,一盘棋也结束了。
李玉翎清清冷冷的眉眼弯的像月亮一样明亮,纤细兼小巧的手托起瓷杯,上身倾斜过来一点,搁在他面前。
“愿赌服输。”
“喝吧。”
修长的手型从面前离开,傅云奕擡起手,捧住她捧过的位置端起来,歪着杯子看了看黑底的饮子。
“公主,吾问两个问题再喝。”
“你问吧。”这点小要求,李玉翎决定满足他。
“您很擅长唱歌吗?”
“是的。”李玉翎点点头。
“您也擅长跳舞?”
先皇后当年就是凭着一曲水殇舞看迷了天狩帝,至今都无人能取代。
她娘娘是极为喜欢跳舞的,也喜欢教她,小时候,李玉翎下腰叉腿比吃饭都勤快。
绿妖就是前一任教坊使的女儿,同娘娘一样,是个舞痴,李玉翎从小就是和绿妖一块练舞,后来先皇后过世,为了麻痹傅贵妃,李玉翎假意装作整日在教坊司练舞,实际上有大半时间都在连武功。
不过他大概不知道这些旧事。
李玉翎也不好自夸,谦虚道:“还行吧。”
傅云奕捕捉到她眼里的自信,必然在绿腰之上了。
他还没见过她跳舞呢。
弹曲,唱歌,舞蹈,闺房之极乐。
可惜,这极乐不是他的。
切肤一般的意识到,属于李玉翎和他驸马的私密。
他端起饮子靠近唇边,没有停歇,一整杯的乌梅饮子饮进了肚里。
李玉翎就看见,他圆润的喉结规律的鼓动,再放下玉杯,只剩杯璧上浅浅挂了一层残汁。
李玉翎:“……”央央是忘记多放乌梅了吗!
“公主,有没有丝帕借一下?”
“哦,”李玉翎在袖带里翻出来斯帕递过去。
最柔软的蚕丝布,纯白的颜色,双面绣绣了清淡的梨花,一角一个翎字。
傅云奕双手接过帕子的另一端,她松了手,帕子完全落在手心。
他掖在唇角,帕子上悠悠的清淡梨花香,还混和了一丝少女的清冽体香,悠悠蹿进鼻尖。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亲密,想到这里,心头和口腔的酸涩似是都冲淡了一分,才能克制住不露出来。
将帕子收进袖里,“洗好了再还给公主吧。”
李玉翎最讨厌女红,又不是她绣的自然也不珍惜,故而她的帕子一点也不像一般女娘那样私密,她的帕子多了去了。
“扔了就行,不用洗。”
傅云奕手一僵,疑心她意有所指。
苦涩又犯上来了,转了话题,“这饮子酸甜度正好。”
他脸上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看着眉眼还舒展着,李玉翎疑惑了。
难不成央央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嘱托吗?
她眼中闪过疑惑,端起一杯,小口珉了一口。
舌尖只撩了一点,冲天的酸味,牙都要倒了,搁了饮子,冲过去吐在痰盂里。
身后传来傅云奕轻轻的笑声,自己这是上当了!
她怎么忘了,这家伙长了一张极为会骗人的脸。
李玉翎不满的捧着下巴,嘴巴幽怨的嘟着:“本公主发现,你还挺会撒谎的。”
傅云奕指尖翻转着棋子:“公主,您该落子了。”
李玉翎啪啪落了十颗,决定要下到晚上,让他喝光这些饮子解气。
第二局,傅云奕果然又输了,这一回,似乎他装不下去了,李玉翎看他被酸的样子笑的不行。
雨声欢快,屋内的笑闹声比雨声更欢腾,在这样的喧闹中,不知不觉两人翻了六把棋。
梆子的声音突兀刺耳的响起来。
“咣-咣-咣。”三短一长,像在催促着什么。
李玉翎看一眼墙角的莲花刻漏,也走到了亥时。
漆盘刚落了她的十子,在棋盘各个角落。
“这一局下完就该安枕了。”
傅云奕翻着指尖的黑子,“好。”
似是傅云飞在院子里喊了一句,“出星星了,这回应该彻底放晴了。”
“还是牛郎织女星。”
他起身,推开窗,天幕深海一样的蓝色,一道烟雾一样的淡淡白线贯穿,分开了天,天河两边,两只明亮的星星瑶瑶相顾闪烁。
雨竟是彻底停了吗。
两人忽然一改之前的笑闹,都没有再说话。
傅云奕执起黑子,在棋盘上绕一圈,落在一堆白色棋子里,“公主,您输了。”
李玉翎数了数,她输了他三十二子。
她隐约有点意识到什么,却又立刻停止住去挖掘他隐藏棋艺背后的意思。
难道她要去设想,在御狩场开始,他是不是就是在让着自己,逗自己开心,那个时候就存着爱慕,然后自以为发现真相来感动自己吗?
她绝不是这样性子的女娘。
她轻薄的睫毛颤了颤,什么也没说,端起那杯乌梅饮喝。
一只大手突的覆在手背,修长的指节完全包裹住她的手心,压住玉杯。
温热的掌心贴在手背,温度烫人。
怎么他的手心这样烫人?
她心脏跟着重重抽了一下,手心往回抽,傅云奕轻松接过了乌梅饮子。
对准那抹淡淡的红印,仰头,将乌梅饮一口饮干净
玉杯重新搁在几上,李玉翎看见,杯璧上淡淡的口脂印只剩一点点。
恍惚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起身,背对着他往去自己卧室,“你该回去休息了。”
他修长的腿迈进一步,挺阔的背松松笼住她,想要留住这个人。
“公主--”
他鼻尖抵着她墨一般的长发,“吾不是因为感动,吾的心动,远远比你来的早,否则--”
“你以为御狩场的时候,吾为什么会让着你?”
“阿翎--”他绵远低低的声音,带着痛苦:“如果你在吾的眼眶子里就好了,那样你就能知晓--”
“吾是在每一个夜里,怎样想你入骨。”
“能不能再给吾一次机会?”
他哑声,注视着她的侧脸,目光比水更柔软,近乎于求了。
“再给吾一次机会,好不好?”
夜里还有一章,写完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