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曼见他伏在自己身上叹气,幽幽道:“唉,要是皇爷爷和父王母妃他们都还在宫里就好了,我不用当皇帝,他们也可以像从前那样陪着我。秦祯,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还小,他们便不喜欢我做皇帝,要是让给瑧皇叔来做,说不定大家就都高兴了吧?”
让给澜建瑧?
要真是那样,别说焦芳和秦恪,就连这孩子只怕也难有个善终,也就是这不懂事的小东西能说出此等不识深浅的话来。
萧曼那颗心悬悬的提起来,知道不能由着他再往这上头多想了,须得赶紧断了这念想才成。
正要开口,就听门外那冷涩的声音沉沉道:“陛下这般说,可就叫大行皇帝和故太子殿下九泉难安了。”
话音未尽,也没等里面允可,房门便应声而开,秦恪负手在后,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他眼中仿佛浸透了寒风,衬着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更显得凉薄如寂,徐徐迈步走近,迎着萧曼惊诧的目光,撇唇轻哼。
一个小孩子而已,只管怎么哄骗不成,偏这么不急不缓的,白白浪费那许多唇舌,到这会子还哄不住。
他来了这半天,又在门口听到现在,终于听不下去了。
萧曼满心只顾着澜煜,哪料到他又是那副老样子,总喜欢躲在暗处偷听,还冷不丁地闯进来。
随即又想起澜建瑧先前让他不必留在灵堂那里,大约也不愿再回去对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奏章,没趣儿找趣儿,可不就故态复萌,又晃到这里来了么。
她心下不以为然,想起先前那些委屈,更不愿看他,只躬身行礼,却步退到一旁。
只有澜煜丝毫瞧不出尴尬异样,反而像寻到了最可依靠的人,本来怏怏的脸上立时盈起了笑,从榻上一跳而下,扑上去扯住他道:“秦恪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陪我的。”
秦恪抓住他的手,顺势牵着胳膊又领回榻上坐下。
“陛下是天子,说出来的话便是圣旨,臣陪侍着是天经地义,更是做奴婢的福分,朝中那些大臣也是一样,若有人敢逆鳞犯上,陛下只管依典处置,怎么反过来却怕他们嚼舌头?”
澜煜懵懵地看着他,似懂非懂,像是觉得这话不错,可又有些迟疑不定,怯怯地看着他道:“可是……可是好多事我都不懂啊,要是处置错了怎么办?”
错?
从古到今都是君父为天,既然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身为万民君父的皇帝又能有什么错?
秦恪忍不住嗬笑了一声,随即又假意略沉了下脸:“陛下这话又差了,天子统御九州,威仪四方,须得一言九鼎,威德服人,方可天下咸服,万民归心。”
他说着,眼角早瞥向不远处的立橱,挪步走过去,拂手拿过上面那只木雕的虎,翻过底面一瞧,之前那孩子藏的针兀自还在里面,也不理会,又正过来托在掌心,走回来摊在他面前。
“陛下可还记得当初命臣雕这虎时说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