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伴君幽独
萧曼还在怔神,就觉那微凉的指尖拂过鬓边,余势未尽,又有意无意地蹭过耳轮。
她哪里知道他方才那一刻心头急转的促变,还道是存心为之。
只惊得浑身一颤,双颊登时就被热烫的红晕染遍,手脚像一下解了定,慌不叠地闪身向后退。
先说有话要吩咐,又把所有人都支开,为的就是这个么?
说起来,和他体肤相触早不是一两次了。
比这挨近的也都有过,可从没哪次像方才这样“吓人”,甚至可说是惊心动魄。
这人虽然恣情妄意,却从不是那种毫无分寸的人,今日却是怎么了?莫非又是发作之前,先要戏弄人?
还是……真的存着什么心思?
秦恪的人仍然顿在半空里,轻翘的指也挑在原处,像先前正拈花自赏,可那花却是如烟似雾的幻象,风一吹便散了,芳影难觅,只留一丝余味缠绕在指间,仅供遐想。
他从来都是先觉先发,谋定而后动的人,计议一成便不会更改,事后即便是错也绝不存半点后悔。
可方才明明已动了意,心下也起了决绝之念,可临到出手的那一霎竟然硬生生地催逼着自己缩了手,偃旗息鼓。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现下看她好好地站在那里,竟有些松了口气的庆幸。
下不了手么?
这种事儿大概不会发生在他身上,要是这样,刚才那下应该怎么说?
瞧着可怜?留着有用?亦或是为了焦芳临走前最后那些话?
似乎都有那么点儿,但又全不是最深最恰切的那个因由。要是这样,那这世上该留心顾念的人就太多了。
他头一回有点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心里像有团火,刚开始只是寥寥的几点星头,慢慢燃起来,到这会子已有些烤人的意思了。
这滋味儿不好受,憋是憋不住,定要找个地方把这股火出了。
就像刚才那样,撩着那几缕细碎的青丝,体味触碰那一刻的悸动,再看她红晕上脸,逃也似的退开,眼中露出羞惧难掩的惶然,便颇觉快慰。
她会躲,但不会真的逃,眼中带着怯,但更多的是羞。
这便够了。
既然有这样的好处,方才自己住手也是理所当然。
琢磨了半天,终于豁然开朗。
秦恪顿觉心下释然,本来木沉的脸上盈起一抹连自己也未察觉的笑,还是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戏弄了人,居然还笑得出来,当真有那么好玩么?简直是无耻之极。
萧曼惧意稍去,心里憋着的那股气便顶了上来,咬着唇反瞪回去,眼眶胀胀的泛酸。
这人本来就是如此,什么时候也没见变过,不是都习惯了么,干嘛还要没来由的受这等牵染。
她不愿在他面前作兴流泪,硬生生地又忍了回去,偏过头,不再看那张幸灾乐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