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登时一红,这才醒觉那点细小的心思竟都写在脸上了,毫不遮掩地都被他看在眼里。
哪个有心惦记着他?还不是被那些琐事搅得心烦,盼着他来解围。
萧曼暗啐了一口,却不自禁地有些心虚,刚才明明不是这般想的,为什么单为这么句打诨说笑的话便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不知该怎么答这话,索性便沉下脸来不语。
秦恪似也没当真计较,双手虚拢在口唇间嗬了口气,合掌搓了两下,瞥眼望着不远处停着的那架绿呢料的官轿。
“人来了?”
萧曼在旁颔首“嗯”了一声,细声低语:“刚到没多久,我已安排下了,人正在小值房候着。”
一提起徐侑霖,她心头不自禁地又是一紧。
“怎么这脸色,人刚才说什么了?”
他那双眼不知是怎么生的,连那么一丁点异样都逃不过。
她心下微窘,但想想那话又不好向他提起,于是摇了摇头:“人家能说什么,只是我不惯交结那些朝臣罢了。”
不惯交结朝臣?
之前在当朝首辅的私宅内院里还不是畅所欲言,相谈甚欢?这会子又装起老实腼腆来了。
秦恪乜了她一眼,忍不住“嗬”出声来,却也没说破,当下点点头:“成,那就我来见,你先去吧,回头别忘了端碗粥来。”
他说完便淡噙着笑,步上玉阶,一路不紧不慢,闲庭信步般入殿穿过通廊,转进批红的小间。
徐侑霖像是早听到了脚步声,这时早已起身相迎,站在那里拱手施礼:“下官见过秦公公。”
那身子刚要拜下去,肘臂已被托住。
“打住,打住,这可使不得。徐大人是宪宗爷御笔钦点的三鼎甲之一,殿试风光之时,本督才刚降生,何况又是皇亲国戚,且不论官阶职位,就是瞧在太皇太妃娘娘的面上,本督也不敢受徐大人这个礼。”
凭他东厂提督的身份,如今又是天子近臣,什么皇亲国戚,科甲进士能当真放在心上?
这般客气,可说是十足的另眼相看了。
徐侑霖也是见惯了场面的人,当下仍做拱手状:“下官深谢秦公公擡爱,但无论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这个礼都该是有的,秦公公但有吩咐,下官必定尽力而为。”
“徐大人这话便差了,本督是内臣,只管上承旨意,替陛下分忧,大人身为一省藩台,受的也是这个差事,天大的事儿,咱们都该同舟共济,哪里说得上吩咐不吩咐。”
秦恪淡然一笑,没像往常一样到书案后,擡手向旁边的椅子比了比,便拉他挨着短几坐了下来。
“大人履任南直隶也有两月了,不知可还习惯么?”
这便是在刻意问话了。
徐侑霖当即肃然起来,凑近低声道:“不瞒秦公公,下官正有内情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