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那就怪不得他了,最多也不过就是鱼死网破。
随着指间不自禁地收缩,那本就残破的御笺被捏攥得更加不成模样,与此同时,外间响起叩门声。
秦恪恍若未闻似的出着神,须臾才撒手又将纸慢慢展平,折了几折,掖进衣内,跟着冲外面叫了声“进来”。
推门的吱呀声紧连着珠帘的哗响,进来的是曹成福,趋步到近前,觑他脸色不好,没敢立刻回话,便在案头立着,叫了声“督主”。
“几时了?”
秦恪目光微散,像是望着窗外,手却搭在案上,手指捏着茶盏的盖子,一下一下地磕着。
那声音虽不甚响,却刺耳得厉害。
“回督主,已过四更了。”
曹成福只觉头皮微麻,赶忙拱手应着,刚想着要不要趁着回正事,就听他又问:“张阁老府上如何了?”
“安静着呢,那老儿压根儿就没察觉,到这会子还蒙在鼓里。”
秦恪“嗯”声颔首,毫无表情地勾了下唇:“拿信儿的点子还押着呢?”
“是,这两日都锁在牢里伺候着,怎么处置只等督主示下,是不是还像上回对付晋王那样……”
“不用,手脚干净些,料理了吧。”
“就这么料理?那……”曹成福皱眉不解。
“此一时彼一时,哪能还往老路上走。”秦恪手上一停,将盖子搁下,端起茶盏,“人家敢直接到张阁老府上下手,就是心里早有数了,不管拿到没拿到,这事儿都是跑不了的,还用咱们做什么?别管了,就当没有过,一风吹,拉倒。”
他说得入情入理,却跟往常行事颇有些不合。
曹成福摸不清底细,只能先顺口应了声“是”。
“还有什么事?”秦恪抿了口茶,好整以暇地问。
“也没什么,就是陛下又差了人来传。”曹成福啧了下唇,又谄笑道,“不过督主放心,奴婢方才已回了话,说督主还在路上赶着,一时半会儿且来不了,人已打发回去了,不碍事。”
他一边说,一边觑着对方的脸色,略顿了顿,便凑上前低声续道:“瞧陛下今儿这意思,像是非见不可,奴婢总觉有点蹊跷,该不会是那丫头当面嚼了什么舌根吧?”
小心翼翼地说完,见他眉眼间没什么冷色,像是并不在意,索性便抛开了说:“督主,奴婢听说那丫头这两日都跟丢了魂似的,今儿更厉害,前半晌吐得昏晕过去,直等太皇太妃到了一会子才将将醒过来。这个……要不是真念着督主的好,也不至难受成这个样子,叫奴婢说,晾这两天也就得了,别等那丫头真生出什么幺蛾子,坏了大事。”
听到“昏晕”两字时,秦恪手上轻颤了下,那半口茶像是在嘴里含久了,觉不出丝毫醇香来,反而苦涩得厉害。
都过了两天了,不但没看开,怎么还越来越放不下似的,这却是何苦?
不过,连他自己都是糊涂的,又何况是她?
他暗地里苦笑,却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变化:“怎么,连你也以为本督这是在晾她?”
一边不理不见,连养心殿都不去了,一边还暗中叫人盯着,鸡零狗碎的信儿都不放过,这不是明着晾,暗里宠是什么?
曹成福低头翻了个白眼,却也不敢把话说明了,假作惶恐问:“那现在……”
秦恪鼻中轻哼,侧眸瞥在他脸上:“也罢,既然你也这么说,那本督就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