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现在瑶氐族要迁徙,无非是因为,草枯,缺水,草枯的现象很明显了,缺水,尽管缺水几乎是必然,但他仍旧需要向木野开口确认。
“不过,我需要现确认一个问题。水,现在水的情况怎么样?”
木野沉吟片刻,忽然目光又变得凌厉起来,邵叶问的问题关系到瑶氐族的根本,他很难不怀疑……
“哎呀木野你想太多了吧,或许真的要知道这些呢。”一旁的修宁知道木野心里在想什么,他倒是不在乎这些,于是很快说出口,还是十分贴心地用汉话。
“水就和平常一样啊,我看深浅也差不多。”
听罢,邵叶不由得疑惑起来,草木变枯,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只可能是缺水导致。他方才一路看来,并无其他一场,太阳好好地照着,至于土壤,这么看起来,确实是没什么问题的。
“河流呢,河流在哪?我需要看河流的情况。”
修宁顺手一指:
“那边咯,不过现在太晚了,要去看的话还是明天好些。”
确实晚了,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邵叶望着木野那质疑的眼神,正欲说拿个火把,今晚就去。结果木野四下里望了望,随即说道:
“好,那明天早上去看。”说完之后他将手中一直抵在邵叶颈上的短刀收回去,半挑着眼睛望了邵叶一眼,那眼神似乎是警告他,不要耍什么花招。
事实上邵叶还真耍不了什么花招。在他向木野保证,等看了河流,他一定能找到解决他们搬迁问题之后,木野给他安排了一间帐篷供他休息。这时候没再绑他起来,却还是排了两个大汉在门口守着他,他邵叶细胳膊细腿儿的,就算他想跑,那也要问问门口的大汉同不同意。
邵叶躺在那羊皮与毛毡铺成的床上,他还是头一次住这样的床。望着头顶漆黑的帐篷顶,他忽然觉得西北也挺好,要是能回去,他一定不会再想请辞。
他想着自己好像是在梦里,可能这几天岩画看得太多了,过于丰富的想象力让他来到了这片奇怪的地方,说不定,睡一觉,一觉过后,他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亦或者,研究所。
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迷迷糊糊着就沉沉睡去了,等到再次睁开眼睛,他从透亮中窥见了晨曦。
帐篷的顶部如此清晰地而明朗地挂在他面前,邵叶欲哭无泪,从门外缓缓进来的脚步声,又让他想起来昨天晚上他答应木野的话。
果然,不过多时,他就看见修宁打着哈欠走进来了。
“木野有事要处理,非得让我来喊你起床,真是,我还没睡够呢。”修宁一面嚷嚷着,一面走过来,当他看见邵叶清醒得乌亮的眼珠正望着他时,他惊讶道:
“诶,你也起这么早啊。”
依着外面天亮的程度,现在大概是早上六七点的样子。这时候其实不是太早了,换做在以前他也该起床了,研究所人少事务杂,早点起来才能把一天都安排好。
他向修宁点了点头,随后自己就起来了。吃早饭的时候,门外跑来个侍卫打扮的人给他递了一碗粥。他吃的舒服,没看见旁边的修宁一头黑线。
修宁在回部落之前,在汉人居住的区域待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回来之后,有时候也会想念从前的吃食。曾经瑶氐族误入过一个带着米的汉人,修宁用一只羊跟他换了一袋大米,为此,他被木野骂了好一阵。
瑶氐族是游牧民族,呈部落聚居,生活在草地上,不常碰见汉人,因此修宁对那一袋大米视若珍宝,心痒痒了才去煮一碗粥喝,他宝贝得不行,结果就这两天,木野居然背着他接二连三地把粥偷偷给别人喝。
修宁很想破口大骂,但看见对方是个比他还白的小白脸,还是个汉人,他瞬间就骂不出口了,只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等走出帐篷的时候,木野早在外面等着了。草原早晨的风清爽而寒冽,邵叶还穿着来时的短袖,哆嗦得不行。
见此,木野看了他一眼,随即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递给他,邵叶愣了一下,接过来放在手里摸摸,这还是昨天木野穿的那件深色披风,从他身上解下来,还有些暖意,邵叶的历史瘾又犯了,他忍不住开始琢磨这是什么时期的东西。
“走啦。”一直跟在后面的修宁拍了拍他,这是他才看见木野已经走出了好远,于是他连忙将披风披在身上,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河流的位置也不是很远,从中心出发,大概是一段路的时间,也就到了。古时的河水清冽,那是真清冽啊,他看见河水缓缓流过,撞击岸边发出了很清脆的声音。
邵叶俯身蹲下,细细端详起来。河流的水位很高,看上去却不像是缺水的样子么?
可是……他回头望一望远远的草原,从他这边看过去,也能看见那些草木的枯败模样了。他站起来,绕着河岸走了一圈,这时候木野和修宁都在一旁看着他,邵叶没注意他们,仔细沿着河岸看起来。
忽然间,他发现从上游带下来的河水里,滚过一块石头。石头个头不小,放在河流之中,平白地将河水向上顶了些。直觉告诉邵叶这是不大对劲的,于是他退后一步,细细看去,太阳起来了,河水透亮,一眼能望到底。
原来这并不是一条很深的河,阳光耀眼,河水之下的石头清晰可见,邵叶望着那些石头沉思了片刻,霎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里。
“石头,”他向着旁边的木野和修宁说着,“是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