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赶紧回去……这符纸简直就像是握在我手心的一团火一样让我难受。我想起最开始在江滩时对于弗拉德的不适,多半也是由于弗拉德将白鞋子的符咒收藏起来的缘故。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像是鲁莽地撞过了白鞋子的肩膀又踏上了归路。我握紧了拳头,但是左手手心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指甲的硬质触感了。那天从睡袋里发现的透明甲片,直到我完全清醒之后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虫子的甲壳,而是从我自己指尖上剥落下来的指甲。类似表层组织崩溃的情况已经逐渐爬满了我整个左臂,所以我才会趁着别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将整个左手缠满了绷带掩盖一切。
不过啊……既然白鞋子这个符咒这么厉害,连我体内的干魃毒素都要因之而恐惧的尖啸,那么□□魃毒素赶走的阿潮,应该更加抵御不了了吧……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不算是空手而归……?
然后我就听见了我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声音。
只喝白水果然并没有什么用啊。
与此同时,先前在遇到白鞋子之前就闻到的那一股异香再次缭绕开来,就像是小红帽擦亮的火光中刚烹好的火鸡味,又像是爱丽丝跋涉过后飘逸至鼻间的红茶香。
是诱惑和贪婪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
就算享用完之后变成牲口被送上餐桌[1]也无所谓了吧?
“崔斯,清醒一下。”
是他身上的味道突然间溢满鼻腔。已经闻过很久了还是会觉得优雅和好闻,但是比起最初对于这种味道的沉沦,时间过去,反而沉淀成为舒适和安心——是弗拉德身上的加百列玫瑰的味道。
我被白鞋子的符咒影响得脑子一片混乱,就只剩下弗拉德突然开启的天窗洒下了微弱的星光了。于是我像是溺水者攀住了最后的浮木一样,从口袋里掏出来那一张符咒,胡乱地挥着手:“这是白鞋子给我的,应该会有用的,你快去给他们!”
我感觉到指尖触碰到了什么凉凉的东西,那应该是弗拉德的手。他接过了我手中的符纸,我听见又和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似乎是陈烬吧,匆匆地应了一句就离开了。
符咒的影响力一消失,我就恢复过来了。
视野刚一恢复,我就看见弗拉德凑得很近的脸,他长长的金色睫毛根根可数,就是头发像是没有完全梳好一样,有些过长的金色碎发垂了下来。
“诶嘿嘿,我刚刚好像有点低血糖。”我干笑了两声,把弗拉德的碎发挽到他耳后。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不安地挠了挠头:“我刚刚眼前一黑,感觉自己要摔倒,所以就想随手捡个树枝支持一下身体的重心吧。”
他眉头微皱,拎起了我刚刚倒下时抓住的东西——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大蝙蝠[2]。
我感觉自己的嘴角抽搐了起来:“这样吗,它看起来和树枝实在是太像了,加上这天色又昏暗得很,可能是我看错了……不过我居然能在低血糖的时候徒手抓蝙蝠,似乎也还挺强的嘛!”
“……”弗拉德把我拉了起来,还为我拍去了衣服上的尘土:“我以为,你饥不择食了。”
我看了看弗拉德丢弃掉的蝙蝠,它上面似乎还沾染了不知道是谁的血液。我将自己的双手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创口,那应该是它自己的?不过我仍旧饥肠辘辘,走路都能感觉到难耐的空虚。空气中那股异香也还未断绝,只是稍远了一些。
“啊——”一声凄厉的难辨男女的嘶吼突然在前方炸裂开来,伴随而来的还有陈烬手忙脚乱的声音。
“符咒应该不可能出问题啊?”我咬咬牙,但还是害怕出现什么变故,就对着身旁的弗拉德一点头,与他一起冲向音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