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在时间里溯洄的旅者啊,年轻的……崔斯特·海辛。”加百列在进攻的间歇低低地笑了一声。他祖母绿色的眸子蓦然转向了我……四目对视之间,我似乎并没有从他的双眼中看见太多的敌意,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我未能理解的情绪,混杂了期冀与悲哀。
那一刻,弗拉德抓准了空隙穿刺而入的枪尖被停滞的空气拖住了脚步,枪尖旁飞溅的血色沙砾也悬浮在了空中,在逆着洁白圣光的空间里闪烁着琳琅的星芒。
“你……”在感觉到空气粘稠的那一瞬间我就下意识地要将时间延缓,但此时呼吸着粘稠的空气,看着同样和我在这段缓慢的时间中进退自如的加百列,却恍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加百列只是看着我,突然勾起了嘴角:“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你所拥有的这个能力,也是来源于我。”
“现在你明白了吗?”他闲庭信步地绕开了弗拉德原本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进攻,甚至擡起手指将弗拉德纷飞的乱发挽回了耳后,“只有你才能够拿到我的心脏。”
我立刻擡起枪管射击,加百列羽翼轻扇、将子弹挡下。
“你是最后一个会时间溯洄的海辛了,崔斯特。”加百列扇走的子弹在远离我们的时刻停驻在了半空。他微微低下头,自弗拉德出手的间歇中钻了出来:“你能理解的吧?那可不是像现在这样简单地把时间抓住这么简单了。”
我警惕地后退着,横过长刀保护着胸前:“你想说什么?”
加百列仍然是挂着他那浅浅的笑容——我在想他是否是由于脸上的人造制品太多,导致原本真诚的笑容也被压缩成现在的样子:“要怎样才能踏入画在纸上的封闭的方形?”
“嗷呜——”我身下的小查突然引颈长啸。
刺耳的犬吠声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扯住了小查的后颈皮就要往回带。
下一刻,空气的流转再次恢复正常,弗拉德的血之长枪呼啸着擦过了我的身侧,直直地袭向加百列。
至于加百列刚刚的问题的答案……
也正是小时候他、不对,应该说是他放弃过的那个身份“休·海辛”曾经告诉我的:“我们当然可以越过封闭的边界直接进入封闭的方形,因为我们比起纸面拥有厚度。”
这个问题与答案曾经用于启发过我如何解决密室的难题,我也确实利用过溯洄的力量改变了一些看似死局的困境。
加百列这一次由于被抢占了先机,只能挥着羽翼急退,又扇动着上方的一对翅膀格挡下弗拉德的攻势:“正在进行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啊,这只该死的狗……”
我也根本没有想到,小查居然有结束时间停滞的能力?
“……也对,是一只一直被当成是刻耳柏洛斯养大的、活在时间的缝隙中的恶魔啊。”加百列在凌乱的刀光中笑道。
弗拉德的进攻戛然而止,他将长枪收回身后,咬破了手腕。深红的液体滴落在了地上,散落的血色沙砾仿佛听从了感召一般,在地面上蠕动着爬行着,就像是奴隶或是随从的脊椎骨。
这时我才发现,弗拉德那柄长枪已经被消耗到只剩下了前半段的枪尖部分,剩下的血色长杆已经尽数化为了地表的残砂。那些沙砾几乎铺满了整个大厅,目所能及之处尽皆是蠢蠢欲动的红砂。
它们鼓动着……不,是搏动着。
弗拉德的脸色苍白如纸,映衬得他那双沉淀着暗红到极致的瞳色格外深邃。也许即便是在深渊中、即便食用过了我的鲜血,使用出这样的一个招式仍旧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量。
“弗拉,他会暂停时间!”我不知道这个仪式究竟会给弗拉德带来多大的影响,只能一边出声提醒他一边硬着头皮催促小查前冲,“不论你使用什么样的攻击,都没法……还是交给小查和我吧!”
弗拉德摇了摇头,任由手腕上的伤口处淋漓着鲜血。
加百列果然无视了满地那几乎要爬起成为一个个人形的红砂,径直看向了我。
下一刻,原本插在弗拉德腰间的黑枪竟然就这样瞬移到了他的手中。
不好,看来他可以在暂停时间的时候将我排除在外!
“咔哒”
是清脆的上膛声音,紧接着下一秒——
不行,我明明也可以让时间停驻的!
小查载着我几乎是迎着那子弹而去,但我已经分明地看见了那子弹被黏着的空气牢牢钳住了速度。
“正如你所说……”我擡起白枪用枪柄将那枚子弹击飞,在下一瞬间平举枪神瞄准了加百列:“只有我才能够拿到你的心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