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第一个实验材料?”狼人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未免太巧了一点。”
桐生里翠却摇头道:“说巧合也算是巧合,只是如果他来的再迟一些,恐怕第一个躺上活体更换□□实验台的,就是我了。”
“是因为人造人的身体不可能维持太久吧。”我沉吟着回答。
看来这个问题从初号机的伊丽丝就存在了,一直延续到现在。不过能看出来,弗兰叔叔也已经努力提高使用期限的上限了——毕竟我是真的在身体崩坏的边缘挑战,但使用时间也远远长过伊丽丝。
桐生里翠对着我打了个响指:“果然只有用户才懂得用户,没有错。应该说,我还得感谢那个陌生人提供的实验数据。”
我皱眉:“他死了?”
不可能。那样的描述……只可能是那个人。
“当然没有。只不过那一次实验算不上完全的成功,仍然有很多值得优化的地方。”桐生里翠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云层,语气就像是风一样轻,“所以在改进之后,很快,就轮到我了。”
我立刻打断了她准备新起一段故事的苗头:“等一等,那个海辛呢?”
“我去将维克喊了来,一同完成了第一次躯体更新的手术,我还好心地帮他把头发都植上了……奇怪的是,长出来的却都是白发。也许是有什么先天病吧。他康复得很快,自愈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正常人——所以他在一个无人问津的晚上,就像他来的那个晚上一样,只留下了一笔丰厚的诊费后就离开了。”
我想了想,试图翻找出更多信息:“你们就没让他留下名字?是个医院都要登记患者信息的吧。”
“他们也不是医院啊?”狼人插了一句,“而且,那都几百年前了,估计也没有这个习惯吧。”
伊丽丝这次也没辩驳什么:“他没有留下名字,只说名字对他不再重要了。”
“呃……血型总有吧?”
她托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番。我第一次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动摇:“那个时代……似乎还没有血型之分?看起来他能活下来也算是交了好运。”
紧接着她仿佛不耐烦一般地摆了摆手:“但其实,他的手术是维克一个人完成的,我并不清楚太多细节。而且在他离开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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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就与那个海辛猎人来的那晚一样,他仍然是叩了三次房门,只不过这一次是伊丽丝的房间门。
伊丽丝确信那不是弗兰肯斯坦,因为弗兰肯斯坦不像他那样走路时隐去所有的脚步声。
她也仍然在更换过身体的康复期,但当她正准备挪下床去开门的时候,门外的人却开口了“伊丽丝小姐,如果还没有恢复好的话,就不用请我进去了。”
月光被窗棂剪成规则的长条、安静地落在深色的雪松地板上。海辛的声音隔着门,喑哑中带着点沉闷:“我准备离开这里了。”
“离开?虽然你的身体自愈能力比正常人要强是没错,但万一……”
“没有万一,我还有必须去做的事。”门外的海辛顿了顿,继续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道别的。你有没有想过,弗兰肯斯坦先生最初也许并不是为了制造一个助手,才制造了你?”
伊丽丝低着头,看着被双手手指绞在一起的手帕、和手帕上层叠的皱纹:“想过。也许在他眼里,我是另外一个人吧。但是维克也从来没有用对待替代品的方式对待我,我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那好吧,再多言就显得我是来挑拨离间的了。”门外传来了鞋跟踢踏的声音,似乎是海辛换了一个站立的姿势,“那么我所剩下的就只有道别了。我很感谢这段时间你们的照拂,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