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理。”宋知时点了点头。
“不说许叔了,爷爷回来的事情也先不提,眼下你要怎么处理吴忠明的事情。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这吴忠明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你,是非要把我们家逼上绝路吗?还好这次你有惊无险,你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他这破官也甭做了,我直接拿把菜刀把他剁了吧!”
宋知意素来温和,哪怕是同刘爱民离婚离得很狼狈,也没发过那么大的火,有了孩子以后,她更是心胸宽阔到不行。可弟弟是她的软肋,欺负了宋知时比欺负了她自己让她生气。
“姐,你如今怎么这么暴力?张口闭口打打杀杀的,爷爷回来该说你了。哪怕我真有什么,你也要先顾及好自己,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世安可全靠你一个人照顾呢。”
提到儿子,宋知意这才面色稍霁。
宋知时推测道:“这吴忠明大小也是个官,这种事情他肯定不会亲自去做,而且他既然要针对我,总得好好调查一番吧,竟然速度这么快,这不符合常理啊?”
宋知意紧张道:“你的意思是,这其中还有人?”
宋知时:“对,对方不但知道我们之间有龃龉,又知道我在拍什么电影,我们导演是伍司令的儿子,这他都敢直接举报。而且我们也没有证据就是吴忠明做的。”
两人正聊着,一个纤弱高挑的身影疾步走进了庭院。
“知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兰疏!你怎么来了?”
“我才得到消息,说你被抓了,急死我了。”
“是,不过我已经被放出来了。谁告诉你的?”
“还用别人告诉我?我们团上下都传遍了!”
宋知时扶额,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怎么就被抓了,你到底拍什么了?”
“不要紧,应该是被人举报的。”
“哪个不要脸的举报你!”虞兰疏怒目圆睁。
宋知时被这话逗笑了,随即又收敛笑容,有些惊诧地问:“兰疏,你来首都以后脾气见涨啊?”
虞兰疏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宋知意见不得这个,忍不住帮虞兰疏说话:“你若是省点心,少叫我们操心,我们哪能变成这样?”
宋知时深知自己理亏,不敢再置一词。
宋知意把目前已知的事情整理了一番,然后告诉了虞兰疏。
虞兰疏听完以后义愤填膺地说:“这人也忒狼心狗肺了!我看还叫什么忠明呐,叫奸暗还差不多!这要放以前,高低得找个律师跟他打官司,还得向他上级举报他,滥用职权、污蔑好人。”
宋知时安抚他说:“我自有主意对付他。”
其实宋知时心里也清楚,伍崇明拍的这个片子放过去这十年,确实算不上什么正经东西,真把他押进牢里关上一关,又或者拉出去批斗一番,都是政治正确的。最多得来年平反的时候,多他一桩冤案。
可谁让他发现的太晚?
抗战快胜利了,你做汉奸了。马上要建国了,你投国党了。
如今,不论吴忠明在这件事中充当什么角色,他这封举报信都写定了!
稍晚一些,顾淮回来了,宋知时没有问他究竟去找了什么人,只是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他。
顾淮喉结微动,嘴里吐出三个字:“孙、友、国!”
不等宋知时问,顾淮又道:“这小子从义演开始就一反常态地跟着我们,想来应该是想打探我们之间的消息。至于电影的事情,宿舍八个人有六个人在那里,牛大壮又是个大嘴巴子,总有说漏嘴被他听见的时候。”
“确定是他?”
“是他的可能性最大。”
“可他怎么会认识吴忠明,又恰好知道吴忠明要对付我呢?”
“所以这当中肯定还有一个关键性的人物,他才是串起一系列事情的始作俑者!”
宋知时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他感觉有什么重要信息被自己遗漏了,可一时半会儿愣是想不起来。
休息三天以后,宋知时神清气爽地回到了歌舞团。
只是这运动结束,全国上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怎么唯独他们团的人,个个无精打采的。
“这是怎么了?”宋知时随手拉了一个师妹打探情况。
“宋师兄,你不在的这几天,咱们团可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是芭蕾舞队的事情。”
一听到芭蕾舞队四个大字,宋知时就头疼。
小师妹吞吞吐吐地说:“就是芭蕾舞队的顾师姐,她……她死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宋知时大骇:“什么?谁死了?你说顾曼丽死了?”
小师妹惊慌地上前捂他的嘴:“嘘嘘嘘,师兄你小点声,团长不让我们议论,也不让我们细打听。这不,公安前脚刚走,你没碰上?”
宋知时如遭雷劈地愣在那里,一个认识的、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对他来说还是很难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