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林渝送给他的那枚戒指。
戒指盒当时掉进了旮旯缝隙,其实早就被他找了出来,一直收得好好的。
原本想找个机会还给林渝,但他这人不在意的事儿上记性死差,没多久就忘了,后来想起来又跟林渝好了。
所以就一直没有还。
郁时川攥着那个小小的红色丝绒礼盒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内心却情绪翻涌,五味杂陈。
林渝当时送这个给他,他还觉得这人是不是神经病,不就是个炮友,怎么把戒指这样意义特殊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还是父母的婚戒?
后来想想林渝的病情从那时候就显示出了一点端倪,只是谁都没有在意。
离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很快就不剩了几天,郁时川原本准备将戒指寄给林渝,不打算再回洹县,但偏偏准备离开C市提前去隔壁蓉城的前一天,却接到了林起的电话。
林起有手机,但他一直没跟这小孩交换联系方式,所以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很意外,郁时川右眼皮莫名其妙跳了起来:“喂?”
他用力眨眼,想让这晦气眼皮儿别跳了,可别他妈又招来点什么祸事,这想法刚在脑子里冒完,就听到林起抽抽噎噎地说:“师父。”
郁时川心里头就立马咯噔一跳。
“别哭。”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声线沉稳,“出什么事了?”
“你……你在哪啊?你回来看看我哥吧。”林起带着哭腔,“他真的、不太好。”
这个不太好是怎么个不好法?
肺管像被什么掐住,一瞬间让人难受得生不如死,郁时川艰难张口询问:“他怎么了?”
“他回来之后就一直心情不好,开学了以后也不去学校,姑姑想劝他去医院,他觉得看病吃药都太贵了,自己不知道去哪里弄来了药片吃……可是越吃越严重,今天他趁我们偷偷不在,把自己搞得浑身是血。”
“我害怕。”明明是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小子,如今却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回来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姑姑告诉他,师父和大哥分开了,就不要再去打扰人家,无论郁时川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情有可原,要尊重。
可林起不懂,他只知道无论当初爸爸病情发作得多严重,无论妈妈看到他那个样子有多伤心。
她总会回到他身边。
林起伤心崩溃的哭喊还响在耳边,但郁时川已经听不见了,周遭世界奇迹般安静下来,只剩下那句他浑身是血在不断回拨。
他浑身是血。
他怎么会浑身是血啊?
郁时川不是没见过别人浑身是血,可那个人一旦换成林渝就让他恐惧得脊背生寒,他强作镇定又问了几句情况,匆匆忙忙拦了个出租车赶去洹县,一路上心脏好像惶恐得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明明是快两个小时的路程,硬是一个小时就赶到,出租停在林若宜的理发店面前,可平时从不歇业的店面却大门紧闭。
郁时川心神不宁地冲向对面那条狭窄逼仄的小巷,一路上念叨着神佛保佑,神佛保佑,千万不要再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直到看到林渝平静躺在床上的睡颜,他才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郁时川突然从门外闯进来,林若宜满脸讶异,林起显然是自作主张偷偷打的电话。
“师父!”这小孩从沙发上蹦起来,一头扑进他怀里,“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郁时川没工夫哄小孩,气喘吁吁地问林若宜:“怎么样了?”
“睡着了,刚刚又折腾了一回。”
林若宜责备地看了林起一眼,随后叹了口气,对郁时川说:“小渝说你们分手了,我以为……”
郁时川道:“是他要跟我分手的。”
林若宜就苦笑了一下:“的确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
毕竟爸爸哥哥都曾经得过这种病,林若宜应付起来还算有经验,比林起这个小屁孩镇定多了。
林渝的情况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所谓浑身是血其实是在粗糙的墙面上擦伤了几处,跟郁时川脑补的躺在血泊里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听完以后无语地拍了林起一巴掌:“你他妈UC新闻部出来的啊,老子真服了!”
林起缩了缩脖子,还挺理直气壮的:“那不然你怎么回来。”
郁时川都不想说差点被他吓死,懒得再搭理他,转过头面对林若宜正色起来:“他已经会自/残了,再不管下一回就是自/杀,不管他愿不愿意,必须给他绑医院里去。”
林若宜其实也同意他的话,林渝现在和正常时候思维方式很不一样,讲不了道理,但治疗之后一定会理解,只是她一个女人实在没办法给一个一米八七的大男人强行架出门。
郁时川说:“老子坑蒙拐骗绑架杀人样样在行,反正都跟我分手了。”
他狠狠剜了床上的林渝一眼:“看老子还对不对你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