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的,淡淡的香气蹿进鼻尖,像迷药,古惑着心神。
昨晚,她也是这样古惑着萧又野的吗?
夜里,是不是还这样古惑他阿兄?
还是说,这就是她的情趣?
可他,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可让她图的呢?
他睫毛眨了眨,再擡眼,眼中一片清明。
有点乖,又干净的眼神:“不心疼。”
这话其实看怎么解读。
可以是宝贝是身外之物,也可以是因为她。
李玉翎知道,傅云深便是前一种人。
傅云奕呢,他是哪一种?
李玉翎勾了发丝至耳后,直视他的眼睛:“傅六郎可真大方。”
“这样的宝物说赔就赔了。”
她知道,她的眼睛长的是极为漂亮的。
崔言乐说,如果一个郎君同她对视三息,便会被蛊惑到。
傅云奕不懂。
不是她自己要自己赔的吗?为什么这会子听起来语气里带了一点恼怒。
她在生气吗?
傅云奕不知她心里想法,琢磨了一下用词,谨慎回道:“是吾先弄坏了公主的宝物,自然要赔。”
李玉翎最不缺的就是珍宝。
皇宫里的珍玩,大部分都被天狩帝赏给了她。
爱慕她的世家公子们,送她的每一件宝物都是最顶级的。
她见的太多,自然也不觉得贵重。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其实很难哄。
所以,只是出于道义。
无论是谁,他今日都会将宝物赔出来。
也是。
一样的家训,培养出来的郎君自然都是一样的。
李玉翎忽然觉得,傅家的郎君没意思透了。
傅云深是洁身自好,不沾女色。
可她也是在不沾的那一类。
在他眼中,她也是一样的吧。
“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本公主逗你的,”李玉翎退一步,道:“那不是千年寒玉,不过是普通的玉瓶。”
忽然就疏离起来。
她只是一时兴起逗弄自己吗?
“公主--”
一阵马蹄声卡哒,傅云奕擡眼,以崔言乐为首的一队人骑马过来,昨夜宴席上的大半人都在其中,其中也有几张完全陌生的新面孔。
崔言乐吁了马,朝傅云奕颔首,又看向李玉翎:“不是去谷里野游,要在这宴饮吗?”
“是去谷里,”李玉翎偏头问傅云奕:“上马再走吧。”
眼眸染上一片黑暗。
原来,并不是单独约他出游,他只是其中一员。
围绕在她身边的,有太多郎君,就像小动物,闲来无趣的,逗弄着玩,现在有更乖巧听话的,会讨她欢心的,她大概不会再想起来他。
微微失落中,他又听见李玉翎回道:“慢慢走吧,傅六郎第一次骑马。”
他不可控的,心脏雀跃了一下。
她在迁就他。
有头一次见到傅云奕的,大部分昨晚便见过了,仍然觉得这张脸惊艳。
新的郎君,又长的这样好,自然要议论,有人窃窃私语,“这便是傅家六郎吗?”
“好看,真好看。”
“好生涩啊。”
“气质和眉眼都很像太傅呢。”
傅云奕耳力极好,不太习惯这样的热闹,握紧了缰绳,胸口堵的厉害,忽然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出来的。
他本来也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他猛的咳嗽起来,声音大,咳的又连贯,要将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李玉翎赶快吩咐人:“去,叫太医令。”
傅云奕适时止住了咳嗽,“不必。”
“吾回去歇歇,睡一觉就好了。”
李玉翎见他面色不好,或许,他的体力承受不来,她是不是太过自作主张了?
“那你回去歇着吧。”
李玉翎又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傅云奕,若是有不适,立刻去宣太医令。
傅云奕坐在马上走一段,回头,李玉翎打了马,风鼓起她的裙摆像浪花。
崔言乐好像是在和她赛马。
没有了他,骑马都是自由的。
他心里闷闷的,像是积了雨的云,沉又重,还有点湿湿的。
不去参加宴饮,并没有预想中的松快和高兴。
又一阵猛的马蹄声,远远的,傅云奕看见,是萧又野策马而来,他骑的猛又快。
风鼓起他的衣服,也带起尘土。
萧又野认出了傅云奕,没有减速,抽了马,又极速加速,带着狠厉的冲击力向傅云奕冲过来,一副要将他踏成肉泥的架势。
若是胆子小的,早就吓的弃马而逃了,傅云奕握着缰绳,看着那马过来。
沉着的,一步不动。
堪堪撞到之际,萧又野的马忽然改了方向,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萧又野轻蔑的看了傅云奕一眼,病秧子,大笑一声离开。
方向是李玉翎离开的方向。
“你知道吗,本公主很会猜丁壳……”
喝了酒的她,面颊会泛着微微的红晕,埋怨嗔怪,有点可爱。
可这可爱不是他的。
这一次,她会对哪个郎君撒娇,是萧又野吗?
有什么东西忽然在心上重重击了一下。
如果她注定要那样,为什么他不可以是其中一个呢?
如果他注定要死,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再孤零零的去,不曾有人记得,真的不会遗憾吗?
抱着一种有今朝没明日的想法,他人生头一次,胸腔生出一种透骨的又暴虐的渴望。
他渴望她能为他伤心一场。
“李玉翎……”他抵着生疼的心脏,低低的唤她名字,透骨一般。
捂脸,没六成,明天再试试~~真的好难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