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稍待,臣还有些小事要交代秦奉御,别处说话也不方便,便请陛下先回寝阁,臣和秦奉御稍时便来,成不成?”
“啊……那好吧,你们可快点,别等东西来了还没到。”
澜煜稍显失望,却也没加阻止,由着几名闻声上前的内侍拥着出了亭,很快便转过湖石,不见了踪影。
只不过少了几个人而已,风立时就显得大了,凉意从领巾袖口间渗进去,浸染上身子,蓦然一个凛冽,拂着头上的乌纱也是一颤。
萧曼之前没听他接口回应,还以为这事儿已揭过去了,没曾想他一转头竟把那孩子和其他人都支开,只将自己留下,显然不是有话吩咐这么简单。
到底要干什么?
像从前那样,说几句呲弄的话欺负人,还是已听出自己刚才是言不由衷,心下更怀疑了,现在定要刨根究底地问个清楚?
一念及此,她不由紧张起来,甚至有些惧意暗生。可偏偏擡眼看时,对面那双眸却像刚才一样,是淡淡的,瞧不出被任何情绪所染,就像面前根本没有人。
“师,师兄……”
她一开口便发觉声音干涩,本来想好的话仿佛堵在喉间,竟然说不出来,只是咬唇含怯地看着他,心中翻江倒海。
秦恪也垂睨着她,那受惊小鹿般惶然的样子全都在眼里,就像头一次看她愕然望来时一样。
到底是个心思细密的,不用动手,不用说话,只是一个眼神,便能从中觉出怕来。
要在平时,瞧见这方寸大乱的模样,或许就真消了气,不跟她计较了。
可这事儿不一样,那是不容任何人触碰的东西,谁也不行。
寻幽探密的事儿好玩么?或许真有那么点诱人,可惜不是谁都干得了,在他这里,有哪个胆敢越雷池一步,能看到日头的时候大概便不长了。
秦恪唇角淡噙出笑,眸光下移,落在她长而白皙的脖颈上。
纤纤俏俏,柔骨细润,瞧着大约也用不了两分力道,一霎就过去了,比拿刀砍头还快,也不会有一丁点痛苦,就像是突然间睡着了。
叫人留下,却又始终不说话,就这么盯着,越看越叫人发毛。
萧曼只觉那双眼定在自己脖颈间便不动了,逡巡打量,也不知来来回回有多少遍,竟比亭外裹进来的风还让人生寒。
她真的有些怕了,想转身离去,甚至想撒腿逃跑,可那双脚却像定在地上,别说走,就连挪也挪不动半分,身子仿佛已和神识离散开来,只想留在这里等待着他。
终于,对面那袍袖动了一下,跟着缓缓擡起,手迤迤地露出来,纤长的五指就在极近的地方,玉色的白比往时都显得更加鲜目。
也不知怎么的,她竟看得出神,脑中混混的,全然不知所以,只瞧着那只手轻缓地搭上肩头,又慢慢挨到颈侧,指尖已蹭触到肌肤……
秦恪眼中已淡出冷来,却觉触指的地方是温热的。
这蜻蜓点水的一下竟叫人说不出的心悸,连手上运好的力道都像被那片柔软吸去了。
他缩了手,却又不甘心离去,终于不由自主地向上移,抚上她侧颊,轻轻撩挲着那乌纱下纤缕如丝的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