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小乏味如斯,甚至还有一些可笑,却是我现在最想得到答案的。
“被喜欢的人说自我感动?”听到我的疑问后,莱拉斯先是一顿,眉间疑惑地皱起,紧接着她像是发觉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又将眉毛高高地扬起。
但最后我只是被莱拉斯大声嘲笑了一通,郁郁离开了乌利尔街25号。
我想去找弗拉德,我知道他的位置——他租的房子正是我们最早相遇时他的住所。
二层楼的小别墅,一楼正对门的是放置着圆桌和木凳的餐厅,在餐厅后是吧台、高脚椅和开放式厨房。厨房里除了冰箱、洗碗机和微波炉以外其他的家用电器几乎全新。冰箱里一定堆满了他最喜欢血型的血袋,以备他懒得出去狩猎又不想饿肚子时的不时之需。厨房的一侧才能看见装有电视和沙发的起居室。但真正被频繁使用的电视机还是在沿着起居室的楼梯前往二楼转角的活动空间,那里的电视前摆着游戏主机和大堆的游戏光碟。再往里便是我的卧室——确切地说,应该是崔斯特的卧室。
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卧室了。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不再是了。
我去找江蓠,告诉她我可能知道在末日时的“她”是谁了,并试图找到重新恢复天使巅峰期性能的方法。顺便想要讨一个住所。
江蓠只是抱着白毛狐貍,躺在阳光下的竹摇椅里一下一下地捋着狐貍毛。她说我活该把贤者之石送走,还说如果要留下来住的话,得帮她出门接受各种委托来养活整个老宅——自现代以来,她没办法再靠亲缘关系从山脚的村长处捞好处了,现在穷得只能用修道之人的“辟谷”熬着。
我不想帮她干活,一怒之下离开了陈家老宅。
我去找桐生里翠,谁知道在这个人人都能在互联网遨游的时代——即便是住在深山老林里的江蓠也在上网——她们两个互通了消息。桐生里翠告诉我她去旅游了,让我不要去她家里找她。我问她去哪里了,她说去了一个不需要接待失意分手男人的星球。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好处是Old Hunter网站已经建立,我不至于在外漂泊流浪时找不到工作会饿肚子。
在全世界各地居无定所地处理委托时,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起发生在c城。那时我就会趁着白天弗拉德睡觉的时候回我曾经的家门口一条街之隔的地方远远观望着。我看见他执拗地种满了一地的加百列玫瑰,那一地加百列玫瑰也执拗地只以枯萎和荆棘回应他的照料。
可我仍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我能够向他坦白吗?但我不能向他解释。所以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期望他有一天能自己想通。我知道他早就注意到我了,但他一次都没有来找过我。
这种僵局一直维持到了崔斯特的入住。
也一直到这时,我才敢去找弗兰肯斯坦。他非常慷慨地给了我一把海辛宅邸中客房的钥匙。唯一的要求是要陪他一起协助照顾我丢给他的猎犬。
原来猎犬找到一个安全的空间和时间落脚,是为了分娩的。但她的孕期很长,直到今年才有了即将临盆的迹象。
这样算来,她应该是小查的妈妈。
猎犬妈妈很通人性,也很聪明,以至于弗兰肯斯坦想给她换一个人造咽喉教她说话。得知这一计划后我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梦里都是小查在我的床头唠唠叨叨让我起床带它出去玩,风雨无阻,不喊到我起床碎嘴不会停。
第二天我就阻止了弗兰肯斯坦的咽喉移植手术。
仿佛印证了我的猜测一般,小查妈妈在诞下小查后不久便死去了。弗兰肯斯坦在极度悲痛之际拒绝承认是因为自己的接生技术太差导致的死亡。
新生的猎犬并不像它的妈妈那样懂得藏匿自身的深渊气息——这对于在海辛宅邸出生的它来说无异于将自己扫地出门。
弗兰肯斯坦在失去了猎犬妈妈的悲痛之余又不得不面临第二次分别。
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我。
“我现在已经猜到你是谁了——你是那个倒霉的臭小子。”他俊美的双眼中流淌出人造的泪水,“不过要说你是休、或者说是范的儿子,倒也说得通。”
“你这是怎么猜到的?”
“一个人很难经常关注自己的小习惯和细节,即便是拥有内视的天使也不行。但是那些真正亲近你的人,总是能够在蛛丝马迹中认出真正的你究竟是谁。”
我不是很理解他忽然说这个话题的意图,只是挑了挑眉:“所以?”
“所以我要把这孩子寄给崔斯。都说父债子偿,现在他只是提前还他之后一定会欠的债罢了。”
我笑了:“我记得我还挺喜欢这小狗的,就是弗拉德一直和它不对付。”
“说到那个吸血鬼,”弗兰肯斯坦在临别之际再次揉了揉尚未被命名成小查的猎犬的脑袋,“你觉得他会认不出你是崔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