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1 / 2)

兄弟

郁其野低头用瓷勺舀碗里的汤喝,听到这话不以为意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打算下学期出国。”

他一字一句道:“我想过了,哥,大学四年时间太长,我等不了那么久,既然早晚都要出去,为什么要浪费这么久时间在国内?我打算申请你离你近的学校,这样一边上学也可以一边帮你。”

他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不过是在跟郁时川讲这道汤的味道有多么鲜美。

但郁时川却一下就没胃口吃饭了,他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砸,压抑着怒气问道:“出国?谁他妈准你的?”

郁其野夹菜的动作一顿,掀起薄薄的眼皮扫了他一眼,似乎早已预料到了郁时川的怒火。

烤得香酥可口的小羊排越过各色摆盘精致的菜肴,放进对面彩绘精美的玻璃碗里,郁其野语气淡淡地回应:“我已经十八岁了,做决定不用经过任何人的允许。”

郁其野虽然是私生子,但从小到大都被赵沁桐娇惯着长大,很有些说一不二的少爷脾气,他虽然崇敬郁时川,却并不怕他,此刻哪怕面对大哥风雨欲来般晦涩的面孔,也并没有显出什么惧色。

他甚至还好整以暇地补了一句:“这是羔羊肉,很嫩,你尝尝。”

尝什么尝?谁他妈还有心情吃饭?

郁时川用力一挥,猛地将面前的碗筷连汤带水扫到了地上,玻璃碗砸得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响声,菜馆里的店员听到动静上前询问,郁其野面色淡定地让她重新拿一副碗筷过来。

郁其野不咸不淡地问他:“怎么又生气了?好好念书去美国帮你,这不是你说的吗,难道现在就想反悔了?”

当初在洹县许下的承诺不过是随口敷衍的缓兵之计,郁时川心里打的算盘一直是偷偷摸摸出国一走了之,可从来没想过真的要跟他纠葛下去。

他怒极反笑,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额角青筋隐隐跳动,闭着眼狠狠按了两下。

服务员重新拿了碗筷过来,然后弯下身去将溅落满地的碎玻璃用一点一点扫到垃圾桶里,贴心地叮嘱客人小心脚下。

有外人在郁时川不好发火,于是只能等着服务员走了之后,睁开眼,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他警告:“我他妈是让你在国内把大学读完再来找我,没让你现在就缠着老子不放。”

苍天作证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有丝毫特殊感情,谈不上讨厌更谈不上喜欢,只是一个拿来对付郁家曜的工具,原本用完就打算扔了,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忍让也不过是因为赵沁桐。

郁其野不识相的纠缠真的让他耐心濒临极限,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更心烦的事情等着解决。

郁时川强自把一阵一阵上涌的邪火压制回去,在心里劝自己打他骂他都没用,都他妈是浪费时间,但是想着想着就愈发怒火中烧,郁时川心说老子当初在洹县看他蹲在门前的时候就不该心软放他进门。

再跟他待下去迟早气得折寿,郁时川直接“嘭”的一声踢开凳子,脸色森寒地指着他下了最后通牒:“你最好别再挑战我的耐性。”

“耐性?”可没想到郁其野听了这句警告却冷笑了一声,擡起那双漆黑倔强的眼睛毫不畏惧地迎上郁时川冰冷的视线,他似笑非笑地反问,“你真的当我是傻子吗,郁时川?你在国内我想联系你都比登天还难,等你出了国,四年之后,我他妈去哪里找你?怕是要请FBI了吧?”

说到最后带了几分不阴不阳的嘲讽,从见面开始就一直被冷落的情绪也终于压抑不住了,郁其野自下而上看着他,明明矮了那么一截,可气势丝毫不输:“你其实根本就从来没打算过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在洹县说那些话哄我,也不过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

虽然面容仍旧冷静,如一块冷硬的冰,可眼里到底逐渐染上猩红,郁其野质问道:“等出国以后你就会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美国那么大,我到哪里去找你?”话尾带上了一丝颤抖,郁其野死死抓着桌沿,“你就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服务员又在外面敲门,想是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两位衣冠楚楚的客人能接二连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火药味极浓的氛围被打破,郁时川深吸一口气忍住即将破口而出的骂句,幅度极小地侧首,对着门口声线平静地说了声:“没事,不用管。”

“好的。”服务员在外面小心翼翼地应道。可能是怕他俩打架,又不放心地添了一句,“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及时告知我们,先生。”

门外的脚步逐渐远去,郁其野绷直着脊背坐在靠椅里,明明双眼已经通红了,还是犟着不肯低头,漆黑的眸子里似乎裹着一层水雾。

郁时川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那些火气突然就很奇怪地消失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郁其野时,首都下了很大的雪,郁家曜把这个在外面藏了十年的私生子领进门,对着他说你以为你是郁家唯一的种吗?你跟你那个贱人妈一样,就算是死了也立马有新的替代品。

那是他第一次被怒火烧断了理智,和自己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打得两败俱伤,面容稚嫩的小孩就躲在沙发后面,露出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目睹了整个过程。

走出家门时他连外套都没有拿,穿着薄薄的单衣混入北方冷冽的风雪,有双小脚印一直缀在他身后,他知道,但是心情烦躁,所以视而不见。

直到小孩噗通一声跌倒在雪地里,眼睛里泛上一层水雾,郁时川忍无可忍地转过身把他拉起来,怒声训斥:“跟着我干嘛?小傻逼。”

尚且年幼的郁其野就拿出抱在怀里沾了雪的围巾递给他,小声喊:“哥哥,冷。”

郁时川知道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毕竟身为郁家曜的儿子,无可避免地延续了那种劣质的基因。

他知道自己冷漠、刻薄、自私任性又六亲不认,但这都是基因决定的啊,关他屁事。

所以回国撩拨郁其野报复郁家曜时没有感受到一星半点的负罪感,用完即扔也觉得理所当然,唯一觉得有点后悔是因为低估了郁其野的缠人程度,烦得他有些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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