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暖风迟日
花是淡缃,草是苔青,衣是缟素。
金韵为础,翠意散嵌,其上玉柱独矗,纤尘不染。
萧曼有点惊诧于眼前所见,只觉这些铺陈的颜色一下子不再鲜明,全然是在为他点缀。
尤其是那张俊逸无俦的侧脸,更是气蕴于形,难以描画。
灰蓝的天光只把四下里压沉了,像是专为他作衬,丝毫也压不住那丰润勾勒的莹色,当真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哪里是促然而生的景致,倒像原本就是如此,浑若天成,落落自然。
能生就这样一副好皮囊,也是罕见,她不由心里暗赞。
这时候气静了,面和了,人瞧着也没那么惹厌了,还真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卓然风骨。
倘若不是个去了势的宫奴,大约也不会催逼出这样的心性,说不定能养出个儒雅谦和的翩翩佳公子,怕单只凭模样,便不知要倾倒多少人。
只可惜却混迹于宫中,错入了这条路,如今夫复何言。
“叹什么气?”
她鼻间的吐息虽轻,却已被他听到了,这问话随即接踵而至,叫人猝不及防。
萧曼心头一跳,像被他窥破了心事,赶忙别开眼:“没什么……就是觉得……嗯,觉得这花落得可惜……”
她随口应着,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几不可闻。
说起来,先前她的确是这么想来着,现下却像在扯谎说瞎话,耳根不由一阵热烫得发胀。
秦恪没转头,依旧负手站在那里,仿佛入定了似的,刚才那句问话更像是妄然臆听的。
她看得见他淡然的眉眼,但好像染上了一层说不清是愁是伤的情绪,静得让人也跟着心头沉重。
“可惜么?”
隔了半晌,他忽然嗬声轻笑:“我小时最不欢喜的便是这桂花,乱糟糟地遮着眼,什么也瞧不见。”
这树这么高,花都长在上头,遮阴还差不多,怎么会遮眼?
萧曼暗觉奇怪,但听那言下之意,似乎他与这天香台阁牵缠着往事,却与自己相反,全不是什么舒心开怀的回忆。
老实说,她对他的往事也有几分好奇,这时候早将先前的不快忘到了脑后,望他试探问:“师兄……在宫外还有家人么?”